“什么？”叶婉没想到他会问，前世那围脖做好了给他，他还说“做得很好，但以后别做了”，嘲讽她针线活不行。
“上回你缝的那件狐狸毛，”晟王轻抿一口茶，瞥了一眼猫窝，三只小奶猫齐齐整整趴在狐狸毛小被子上，“说是做给本王的。”
“妾身弄丢了。”
“丢在猫窝里了？”陆离站起身，走近了猫窝。
“王爷！”叶婉连忙拦在他身前，拉住他的衣袖，“这件算了，冬天还早呢，妾身再给您做。”
“嗯。”男人的眼神淡淡飘过她，转身一拂袖，“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呵，她急什么？难道他堂堂亲王会去猫窝里和猫抢褥子不成？
晚上，叶婉被内侍叫到了长风阁。
费洛书是齐国公夏家养子，又是陆离手下副将，陆离和他既是主仆，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少年一身灰蓝色束腰劲装，墨发高高竖起。
“听说九哥又纳了个侧妃，叶侧妃，你什么感想？”晟王部下中，费洛书是唯一一个敢和叶婉搭话的。
正在旁边炉子上煮茶煎鸡蛋饼的叶婉淡淡看他一眼：“没什么感想。”
“不可能吧？九哥和夏姐姐可是青梅竹马，当初要不是夏姐姐病了，现在……”
“够了！”晟王瞪他一眼，“让你来是谈正事。你帮靖王收复北河郡，他没有拉拢你？”
“我文武双全，他肯定拉拢了，”费洛书嬉皮笑脸，拉住晟王衣袖撒娇，“但是九哥，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
叶婉恨不能把眼睛遮起来：“王爷，要不妾身先退下吧？”
“不用！”陆离嫌弃地推开那少年，脸色一垮，“本王跟你说正经事，费将军！”
费洛书这才坐直了身子，手拿一支毛笔在纸上画起了示意图：“陛下已经下旨封靖王为亲王，和你平起平坐了。九哥，夏家和王家，你两个都不能丢，所以后宅里……”
边说边瞧了一眼叶婉。
叶婉把那个略微焦糊的鸡蛋饼盛出来，切成两半，放在陆离和费洛书面前的盘子里，一人一半。
她装作浑不介意，静静地听两人谈话。
费洛书惊才绝艳，前世陆离登基后，他当了中书侍郎，灭掉叶家他功不可没，叶婉想听听他的想法，这辈子看能不能早点把叶家那帮白眼狼团灭了。
“我知道，雨露均沾。”晟王看着盘子里的鸡蛋饼，又看向叶婉皱了皱眉。
这女人果然想独占他，一听到夏家和王家，把饼都烤焦了。
“尤其是王家，”费洛书拿毛笔在纸上画了三个女人，“皇后若是和王淑妃联手，贵妃娘娘的日子会更不好过，若娘娘倒了，九哥你就会失去庇护，所以这段时间，九哥你应该多幸王庶妃。”
叶婉给两人添茶，差点绷不住笑。
夏家内有德高望重的太后，外有戍边武将，王家内有受宠的王淑妃，外有清贵文臣，陆离这碗水还真不容易端呢。
费洛书接过茶，轻抿一口：“我刚刚忘说一句，叶将军这回也立了功，九哥，今晚你幸叶侧妃也行。”
叶婉把鸡蛋饼塞进他嘴里：“费将军你吃饼吧。我和王爷说了，以后我只顾自己，管不了叶家其他人，父亲立功也与我无关。”
“唔唔……那谁和你有关？沈怀清和你有关吗？”费洛书嚼着一股焦味的饼，“我方才进宫瞧见沈怀清了，叶侧妃，你当年不是差点嫁给他吗？”
陆离脸色一变，狭长凤眸看向叶婉。
沈怀清是庆州刺史长子，曾和叶婉议亲，后来陆离来庆州避难，忽然搬出一个“娃娃亲”的说法，叶家也有意攀附皇家，于是就婉拒了沈家的提亲。
“费将军，你别拿我寻开心，”叶婉处变不惊，往小茶炉里撒枸杞，“笑的人多了，小心自己变成最大的笑话。”
前世这人为了荣华富贵亲手把最爱的女人送进宫，后来老皇帝死了，他又跪求她嫁给自己，夏知文选择了自尽，费洛书受刺激后自宫，从此那个阳光少年就黑化成了太监首辅。
叶婉现在看费洛书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不说就不说，”费洛书感觉她这个眼神有点瘆人，嚼完半块饼子，手指着晟王面前的盘子，“九哥，你怎么不吃？叶侧妃辛苦做的……”
这么难吃的饼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吃。
“都赏给你，”陆离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放，“本王不饿。”
“……”费洛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九哥！”
“快吃吧。”陆离看了眼叶婉，“叶侧妃，收拾炉子吧，不用煮了。”
“是。”叶婉收了“煎饼摊”，就打算告辞，“王爷，妾身回去了。”
陆离没抬头，只蹙眉盯着费洛书方才画的那张图不言语。
费洛书边吃饼边笑：“九哥，沈怀清也回京了，靖王好像想拉拢他……”
“吃饱了就去隔壁睡你的觉！”陆离杀气腾腾地剜他一眼，“叶婉，今夜你留下伺候。”
叶婉猛一抬头，正对上他冷厉的目光。
“是。”是那个费洛书惹你，我没惹你啊！
叶婉不是头一回宿在长风阁中，以前晟王通宵看书，或是和幕僚议事也曾让她留下掌灯，但今晚的晟王好像特别难伺候。
她的灯怎么摆都不对，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训斥。
后来她实在熬不住，毕竟两个晚上没睡了，磨着墨就趴在桌案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被人放在了榻上，头发放下来，鞋袜都脱了。
“叶娘娘，”小福子笑眯眯地进来，“您睡够了吗？若没睡够，王爷说可以再睡会儿。”
“王爷呢？”
“王爷和费将军进宫去了。”小福子笑道，“让小的伺候您洗漱。”
叶婉穿好衣服，小福子又给她挽好发髻，就见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叶娘娘！福公公！”
“喊什么喊？没看见叶娘娘还没用早膳吗？”小福子呵斥。
“是寿康宫派了人来，”小太监慌慌张张道，“太后娘娘懿旨，要夏娘娘整顿王府后宅，还要掌掴王庶妃！夏娘娘命所有姬妾去倾心居听吩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