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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破庙中的一夜无人安眠。

每当风声稍大,或是远处传来不明声响,就会有村民惊醒,惶恐地望向门外,手中紧握着所能找到的“武器”——一根木棍、一块石头,甚至是吃饭用的竹筷。

林溪几乎整夜未合眼。她坐在门边,手中握着苏墨赠予的符箓,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那张曾经发过光的符纸此刻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朱砂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仿佛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天蒙蒙亮时,秦婆婆就起身开始整理行装。“必须在天完全亮前出发,”她低声对已经醒来的村民说,“那些叛军可能会在白天搜山。”

没有人有异议。经过昨日的惊险,每个人都只想尽快离开这片危险的山林。

林溪轻轻摇醒还在睡梦中的风离。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林溪后立刻露出安心的笑容:“姐姐,天亮了?”

“嗯,我们要继续赶路了。”林溪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应在父母呵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而不是在这荒山野岭中逃亡。

简单的早餐后,队伍再次出发。秦婆婆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形,决定放弃原有的山路,改走一条更为隐蔽的小径。

“这条路会更难走,但应该能避开那些叛军。”她解释道。

新的路径确实崎岖难行,很多时候甚至不能称之为路,只能在密林中艰难穿行。李大力虽然伤势未愈,但仍坚持在前面开路,用那只好手臂挥舞砍刀,劈开缠绕的藤蔓和灌木。

林溪牵着风离跟在后面,不时回头帮助其他村民。她注意到自从昨天那股力量爆发后,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视力更加敏锐,能看清远处树叶的纹理;听力也更加灵敏,能捕捉到林间最细微的声响。

但无论她如何尝试,都无法再次唤起那股神秘的风之力。它就像一场短暂的梦境,醒来后只留下模糊的记忆和无法填补的空虚。

正午时分,队伍在一处溪流边暂作休息。村民们迫不及待地捧起清冽的溪水畅饮,清洗伤口和污浊的脸庞。

林溪正帮风离梳理头发,突然听到林中传来异样的声响。那不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不是小动物奔跑的动静,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拖行的摩擦声。

“有情况!”李大力显然也听到了,立刻站起身,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村民们惊慌地聚拢在一起,孩子们被护在中央。林溪下意识地将风离拉到身后,手中紧握苏墨给的符箓。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接着,三只形貌可怖的生物从树丛中蹒跚而出。

它们有着类似人类的身形,但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灰绿色,上面布满了脓包和溃烂的伤口。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最可怕的是它们的嘴巴,裂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滴着粘稠的唾液。

“是腐尸妖!”秦婆婆倒吸一口冷气,“它们通常不会在白天活动啊!”

腐尸妖发出咯咯的怪声,摇摇晃晃地向人群逼近。它们的动作看似缓慢,但转眼间就已经距离不到十丈。

“快跑!”李大力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腐尸妖突然加速,如离弦之箭般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溪手中的符箓突然发热。她下意识地将符纸举起,一道青光从中迸发,形成一道屏障,将最先扑来的腐尸妖弹开。

腐尸妖撞在光屏上,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冒起青烟。但它们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狂躁地发起攻击,用利爪和牙齿不断撞击着光屏。

“符箓撑不了多久!”秦婆婆焦急地说,“腐尸妖怕火,快生火!”

村民们慌忙收集枯枝落叶,但颤抖的手很难迅速生起火来。光屏在腐尸妖的连续攻击下开始波动,颜色也逐渐变淡。

林溪感到手中的符箓越来越烫,几乎要握不住。她咬紧牙关,拼命祈祷这层保护能够多坚持一会儿。

就在这时,另外两张符箓从她包中自动飞出,悬浮在半空中。一张化作数道风刃,向腐尸妖斩去;另一张则燃起火焰,形成一道火墙,将腐尸妖逼退。

“太好了!苏大人的符箓生效了!”有村民惊喜地叫道。

在风刃和火墙的双重攻击下,腐尸妖终于发出不甘的嘶吼,缓缓退入林中,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林溪小心地收起那三张符箓,发现它们上面的朱砂纹路已经变得暗淡,显然能量消耗巨大。

“这些符箓恐怕不能再用了。”秦婆婆惋惜地说,“苏大人给的保命符,就这样用掉了三张。”

林溪却摇摇头:“物尽其用,它们救了我们的命,这就值得。”

经过这场惊险,队伍不敢再多停留,立即继续赶路。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又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妖魔袭击,有的是能喷吐毒液的蜘蛛怪,有的是隐藏在沼泽中的触手怪。每次都是靠苏墨的符箓化险为夷,但符箓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林溪仔细数过,剩下的符箓最多只能再应对一两次攻击了。

旅途的艰难不止于妖魔的威胁。粮食很快耗尽,村民们只能靠野果和偶尔抓到的小动物充饥。饮用水也成了问题,有两人因喝了不干净的水而腹泻发烧,不得不由他人搀扶着前行。

林溪的现代鞋子早已磨破,只好用布条裹脚行走。她的校服也变得破烂不堪,与村民们的粗布衣没什么两样。唯有那个背包还被精心保护着,里面装着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证明,以及苏墨赠予的所剩无几的符箓。

就在希望似乎要耗尽时,他们爬上一处高坡,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远方地平线上,一座宏伟的城池巍然屹立。高耸的城墙由巨大的青色砖石砌成,在阳光下泛着冷峻的光泽。城墙上旗帜飘扬,隐约可见士兵巡逻的身影。城墙之内,楼阁亭台层层叠叠,最中央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宫殿群,金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玄京…”秦婆婆喃喃自语,眼中泛起泪光,“我们终于到了!”

村民们激动不已,有人甚至跪地感谢上苍。历经千辛万苦,穿越生死险境,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的终点。

风离兴奋地拉着林溪的手:“姐姐你看!好大的城!比我们镇上大一百倍!不,一千倍!”

林溪望着远方的城池,心中百感交集。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让她几乎忘记了现代生活的便利与安全。而眼前的玄京,虽然壮观,却也是一个完全陌生、充满未知的地方。

休息片刻后,队伍鼓起最后的气力,向玄京进发。越靠近城池,道路越宽阔,行人也越多。有推着货物的商贩,有骑马的旅人,也有像他们一样徒步前来的难民。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又多了一丝希望。

终于,他们来到了玄京巨大的城门前。城门由厚重的木头包铁制成,门上钉着碗口大的铜钉,气势恢宏。门楣上刻着两个苍劲的大字——“玄京”。

城门两侧站着两排身穿铠甲的守卫,手持长戟,神情肃穆。进出城门的人们排着队,接受守卫的盘查。

当林溪一行人走到城门前时,守卫们立刻投来警惕的目光。这也难怪——他们衣衫褴褛,满身尘土,还有人带着伤,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一个守卫队长模样的人走上前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众人:“从哪里来?进城所为何事?”

秦婆婆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军爷,我们是从石洼村来的难民。村子被影妖毁了,只剩我们这些人逃出来,想来玄京谋条生路。”

守卫队长皱眉:“石洼村?没听说过。可有身份文书?”

村民们面面相觑。逃难时匆忙,谁还记得带身份文书?

就在守卫脸色越来越阴沉时,林溪突然想起什么,从包中取出苏墨赠予的符箓——虽然能量已经耗尽,但上面确实有官府的印记。

“军爷,这是御史苏墨苏大人给我们的符箓。”她将符箓递上前,“苏大人说若到玄京遇到困难,可到御史台寻他。”

守卫队长接过符箓,仔细查看后,脸色稍稍缓和:“确实是官符。你们认识苏御史?”

“苏大人曾在青石镇救过我们,还指点我们来玄京的路。”林溪谨慎地回答,没有提及山道遇袭的细节。

守卫队长点点头,将符箓还给林溪:“既是苏御史关照的人,那就进去吧。不过提醒你们,玄京虽大,却不是难民的天堂。如今城内物价飞涨,工作难找,你们要好自为之。”

“多谢军爷提醒。”秦婆婆连连道谢。

守卫挥手放行,林溪一行人终于踏入了玄京城门。

穿过幽深的门洞,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宽阔的街道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两旁商铺林立,旌旗招展。酒楼、茶肆、布庄、药铺、铁匠铺……各式各样的店铺令人眼花缭乱。小贩在街边叫卖,行人摩肩接踵,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有宽袖长袍的文人,有短褂束脚的工匠,也有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

更令人惊奇的是,街道上不时有身着统一服饰的人骑马而过,他们的衣领上绣着不同的图案,有的似火焰,有的似水流,有的似旋风。

“那些是灵师府的灵师。”秦婆婆低声对林溪说,“看来传闻不虚,玄京果然有众多灵师。”

林溪好奇地观察着那些灵师,注意到路人都会主动为他们让路,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疏离。

风离紧紧抓着林溪的手,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四处张望,被这繁华景象深深震撼。其他村民也都目瞪口呆,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只有林溪的心情复杂难言。这街道虽繁华,却与她熟悉的现代都市截然不同。没有汽车鸣笛,没有电子广告,没有高楼大厦,有的只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和穿着古装的人群。

这一切都在提醒她——这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而是一个完全陌生、充满未知的地方。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秦婆婆的话将林溪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我知道城南有个便宜客栈,或许能在那里暂住几日。”

众人跟着秦婆婆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林溪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城门口的方向。

玄京到了,但她的旅程,似乎才刚刚开始。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将如何生存?如何找到回家的路?那些谜团——关于她穿越的原因,关于体内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力量,关于脑海中那只青色神鸟——又能否在这里找到答案?

林溪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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