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暴风雨就来了。
那天下午，我刚结束一台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累得几乎虚脱。
一出手术室，护士长就一脸焦急地迎上来。
“江主任，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
“一个女人在你办公室门口闹，说是你害了她男朋友，指名道姓要你给个说法。”
我心里一沉。
林娇娇。
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我换下手术服，快步走向办公室。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女声。
“江晓鱼呢？让她给我滚出来！”
“一个庸医，拿着我男朋友的钱，不给他好好治病，安的是什么心？”
“我知道，她就是嫉妒我！她看不得我们好！她就是想报复我们！”
我的办公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林娇娇穿着一身名牌，画着精致的妆容，此刻却像个泼妇，双手叉腰，对着我的办公室门破口大骂。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举着手机直播的男人。
“家人们，你们都看到了吧？就是这个医生，因为是我男朋友的前女友，就公报私仇，故意拖延治疗！”
“现在我男朋友的病越来越严重，她就是想害死他！”
她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弹幕上，一群不明真相的粉丝在疯狂地刷着“心疼娇娇”“无良医生滚出医院”。
好一招舆论施压。
我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我就是江晓鱼。”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林娇娇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眼睛都红了。
“你终于肯出来了！”
她冲过来，扬手就要打我。
我侧身躲过，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
“林小姐，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泼的地方。”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放开我！”她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你这个贱人！你对我男朋友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应该去问顾先生，而不是来质问我。”
我甩开她的手，目光扫过那两个还在直播的男人。
“还有，如果你们不想因为侵犯肖像权和诽谤罪收到我的律师函，最好现在就把手机关掉。”
那两个男人被我的气场震慑住，面面相觑，悻悻地关掉了直播。
林娇娇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扑通”一声，直接坐倒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啊！医生打人了啊！”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医生因为私人恩怨，就要毁了我男朋友一辈子啊！”
她一边哭，一边扯着自己的衣服，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医闹。
最无耻，也最有效的一招。
围观的病人家属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啊？这医生怎么还动手呢？”
“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
就在这时，一个慌张的身影挤了进来。
是顾明轩。
他看到眼前这片狼藉，脸都白了。
“娇娇，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他去拉林娇娇。
林娇娇一把推开他，哭得更凶了。
“我不起来！顾明轩，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你到底是信她，还是信我？”
“她根本就没想给你治病，她就是想拖死你！”
“我信你，我当然信你！”顾明轩急得满头大汗，为了安抚她，口不择言。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恳求和为难。
“晓鱼……江医生，你……你就跟娇娇道个歉吧。”
“她也是太担心我了，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我的病人，在我被他现女友污蔑、辱骂、甚至差点动手之后，竟然要求我，向那个女人道歉。
就因为，她是他的“白月光”。
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前女友”。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冷了下去。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保安也赶了过来，试图维持秩序。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
一个极度灿烂，却不达眼底的笑容。
我走到林娇娇面前，缓缓蹲下身。
“林小姐，对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撒泼打滚的林娇娇，和一脸愧疚的顾明轩。
我看着林娇娇那张因为惊讶而扭曲的脸，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道歉，是因为，我不该让你知道得这么晚。”
“顾明轩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让你‘幸福’了。”
“还有，你子宫里的那点毛病，也别指望他能帮你解决。”
林娇娇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