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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面地点定在布拉格，我们婚礼的酒店包间。
窗外是玫瑰花海，屋里的气氛降到冰点。
“为什么抓我爸？”
“这怎么能叫抓呢？”男人端起咖啡杯，慢条斯理地倚着靠背，“我只是心疼岳父大人卧床太久，想带他出海放松放松。”
“出海？”
我心里一咯噔。
突然响起的高跟鞋声尤为刺耳。
宋珊珊穿着我婚礼当日的同款礼服出现，轻飘飘把头靠在程妄肩膀。
“是啊出海…”
她拿起程妄放在桌面的手机，三两下解锁后递给我。
“阿妄特意选了他名下最豪华的游艇。”
视频画面东倒西歪。
游艇甲板那张突兀的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我成为植物人的爸爸。
由于风浪颠簸，呼吸机和心率监护仪被撞得一颤一颤。
我盯着屏幕里不断变化的数值眼底发红。
“我爸是病人！你怎么能带他出海吹风？”
程妄勾起嘴角，“我才是神经外科的主任，岳父大人的情况我最清楚。”
“吹吹海风能刺激他大脑皮层活跃，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程妄！”
我拍桌而起，罕见地没控制住情绪。
妈妈很早就因病去世。
孩子不幸流产后，爸爸就是我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要是我把在你船上出事，你这就是间接杀人！”
“这就急了？”
宋珊珊也站起身，冷哼着甩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得嘴角流血，余光瞥见程妄眼底的一瞬慌乱。
可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
“按时间算，游艇现在已经出了公海…在公海出事，任何国家的律法都没用…”
视频只能看见辽阔海面，他没骗我。
他就是现在立刻命人把我爸扔下海，也很难被定罪。
看着我爸摇摇欲坠的呼吸机，指甲嵌进掌心鲜血淋漓。
“你到底想怎么样！”
“立刻销假回来做手术。”
程妄伸手圈住宋珊珊脖颈，漫不经心把玩着她的耳环。
“从今往后没有珊珊批准，不能随意请假，而且不许再提对程家有恩的事。”
说着便拍出一份协议书。
倘若我签了，就意味着一辈子被宋珊珊踩在脚底。
“如果我不答应呢？”
程妄拨出电话，“甲板的海风不够猛，让我老丈人感受下什么叫刺激。”
没等我反应过来，视频里就出现了两个黑衣男人。
他们用绳子捆住我爸的双手，把他吊在船身的栏杆上。
迎面翻起的巨浪，很快打得他全身湿透。
呼吸面罩虽然还固定在口鼻处，但下一秒就有可能脱落。
“你再拖，我就让人关掉老丈人的呼吸…”
程妄话还没说完，肩胛骨处便洇起一片血红。
我握紧蛋糕叉，狠狠往里扎了半分。
“要是我爸死了，我就让你陪葬！”
男人幽深眼眸里只剩滔天恨意。
宋珊珊尖叫着让人拽开我。
叉子被夺走的瞬间，我被死死按在桌面，女人差点就要刺穿我的眼球。
“算了。”
程妄撕开衬衫，伤口触目惊心。
“天堃医院心胸外科的顶梁柱不能是个瞎子，我们还得靠她的名声筹款。”
男人叼着纱布，眼神冰冷。
“给我老丈人的朋友打个电话吧！”
我顿时怔住。
“八年前，被他拒绝治疗然后失救死亡的毒贩家属，刚刚回国。”
“不！”
反应过来后，我撕心裂肺咆哮出声。
“你这跟直接送我爸去死有什么区别！”
“程妄！”喉咙泛出铁锈味，我眼底猩红，“你那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跟我离婚！”
“离婚？”
男人不顾伤口疼痛，掐起我下巴，“你倒是想得美！离婚就可以分走我一半家产，包括我名下的天堃股份对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毕生的梦想就是人工智能急救技术全面化！这不正是你处心积虑嫁给我的原因吗？”
血腥味涌进鼻腔，心脏骤停。
原来他设想过一切可能，唯独遗漏了爱。
当年那个夸过我手稳，拿手术刀比当画家更适合的男孩。
笑着说希望能在天堃和我并肩作战的程妄。
其实并不知道我晕血。
更不知道我是抱着怎样的决心从艺术学院辍学，毅然决然投考医护行业。
众人口中的天才医生。
只不过是强行克服身体不适，通宵练习的笨鸟。
脑海里有什么轰然碎裂。
协议书上的巨额违约金，程妄抓准了我的软肋。
“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