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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特制工坊内,寒气弥漫,温度比外面低了起码二十度。

秦多多穿着器堂特制的、厚得像熊皮一样的“抗寒防护服”,依然觉得冷气嗖嗖地往骨头缝里钻。她面前的操作台上,摆放着几样光是看着就让人打冷颤的东西:

一块脸盆大小、不断散发着森白寒气的万年寒玉钵; 几块用特殊禁制封存、依旧能感受到恐怖低温的北极玄冰; 还有那几株蔫儿坏蔫儿坏、散发着不祥黑气的幽冥草。

观察区的光幕后,以古长老和那位太上长老为首的“观摩团”已经就位,一个个目光灼灼,充满了科学探索般的热情。

秦多多感觉自己不像个厨子,像个即将进行高危化学实验的倒霉蛋。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回忆自己昨天为了刁难人而胡诌的流程。

“第一步…以神识引导,将幽冥草置于寒玉钵中,以玄冰之气浸润…”她拿起一株幽冥草,手指尖瞬间覆盖上一层白霜,吓得她差点把草扔了。

她尝试着分出一缕微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幽冥草,将其放入寒玉钵中。然后,她看向那几块北极玄冰。

“第、第二步…取拇指大小玄冰,于掌心以灵力催化为寒雾,均匀喷洒于草叶之上…”她拿起旁边一柄玉刀(也是万年寒玉做的),试图从大块玄冰上撬一点下来。

铛! 玉刀被弹开,玄冰纹丝不动,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秦多多:“……”这玩意硬度也太离谱了吧!

观察区传来器堂长老的声音:“秦顾问!用旁边那柄‘破冰锥’!注入灵力!对准冰纹弱点!”

秦多多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柄看起来就很重的金属锥子。她费力地拿起来,依言注入灵力,对着玄冰某个看起来比较脆弱的纹路,猛地一扎!

咔嚓! 一声脆响,一小块玄冰总算被撬了下来。但与此同时,一股可怕的寒流猛地爆发开来,瞬间将整个操作台连同秦多多一起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哎哟妈呀!”秦多多被冻得直跳脚,防护服上咔咔作响。

观察区一阵骚动,古长老的骂声传来:“蠢货!控制灵力输出!你想把工坊直接冰封吗!”

秦多多欲哭无泪,她哪知道这玄冰这么暴躁!

她手忙脚乱地按照流程,将那一小块玄冰放在掌心,试图用灵力催化。结果灵力稍微一激,那玄冰“噗”一声,直接汽化成一股极其寒冷的白色雾气,劈头盖脸地喷了她一身!

瞬间,她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移动冰雕,头发眉毛上都挂满了白霜,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珠子还能艰难地转动。

观察区的长老们:“……”

醉月真人吓得差点冲进来:“徒儿!”

古长老一把拉住她,脸色凝重:“慌什么!防护服没破!死不了!正好让寒雾浸润幽冥草!”

果然,那股爆开的寒雾大部分被限制在操作台范围内,将那株幽冥草彻底笼罩。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晶莹的冰层,颜色变得更加幽深。

秦多多在原地僵硬了足足十几秒,身上的冰霜才在防护服内部的恒温阵法作用下缓缓融化。她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鼻涕差点冻成冰柱。

“第、第三步…”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以、以神识微操之火,慢、慢煨炖三个时辰,期间需、需不断注入精纯水灵力…”

她看向观察区的太上长老。

那位太上长老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随即一道凝练无比、温和却强大的神识之力隔空传来,精准地包裹住寒玉钵,开始以一种极其复杂的韵律“煨炖”起来。

同时,丹堂长老也出手,一道精纯柔和的水灵力如同溪流,缓缓注入钵中。

两位大佬配合默契,动作行云流水,堪称艺术。

相比之下,穿着笨重熊皮防护服、冻得瑟瑟发抖、还在擤鼻涕的秦多多,显得格外多余和滑稽。

她只需要…看着?偶尔根据《太古食经》上闪烁的字迹,报一下火候变化和灵力微调?

“那个…神识火…再弱一丝丝…” “水灵力…稍微加速一点点…” “好像…需要顺时针搅拌三百圈?逆时针再来三百圈?”

她磕磕绊绊地转述着要求,两位大佬一丝不苟地执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工坊内的温度越来越低,墙壁上的加固阵法都开始闪烁,抵挡着这股可怕的寒意。观察区的长老们不得不运起灵力抵御寒冷。

而那寒玉钵中的幽冥草,已经彻底化为了一摊粘稠的、如同黑水晶般的液体,散发着极致的寒冷和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终于,三个时辰到了。

神识之火和水灵力同时停止。

寒玉钵中,小半碗如同液态黑宝石般的汁液静静躺着,表面没有丝毫热气,只有氤氲的、几乎冻结空间的寒意。

成功了? 居然真的成功了?

秦多多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指挥两位大佬,把这坑爹的玩意做出来了?

《太古食经》上浮现出字迹:【冰镇幽冥草汁·成。功效:极致恢复神识,冰封心魔。副作用:深度冻结,慎饮。】

观察区的长老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成功了!” “快!取样检测!”

古长老打开防护光幕的一个小口,用特制的玉瓶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小点汁液,立刻封闭光幕。

丹堂长老接过玉瓶,神识仔细探查,脸上惊喜交加:“果然!蕴含极其精纯的魂力与极寒之力!对神识创伤和心魔躁动有奇效!这能量…远超预期!”

器堂长老也检测了一下工坊内的寒气残留,啧啧称奇:“这寒意,堪比万年玄冰核心了!若是能加以引导,炼入法器之中…”

所有人都很兴奋,除了秦多多。她只关心那个“深度冻结”的副作用。

“长老,此物副作用不明,还需…”她试图提醒。

“知道知道!风险管控嘛!”丹堂长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注意力全在那小瓶汁液上,“如此神物,岂能因小小副作用而弃之?待老夫回去仔细研究,定然能找出中和之法!”

他宝贝似的揣起那小瓶汁液,对着太上长老和古长老拱拱手:“二位辛苦,老夫先回丹堂了!”说完,急匆匆地化作流光走了。

其他长老也相继离去,个个面带喜色,仿佛看到了宗门实力大涨的希望。

古长老看着一片狼藉、如同冰窟的工坊,又看看冻得嘴唇发紫的秦多多,哼了一声:“还算顺利。把这里收拾一下。”说完也背着手走了。

最后只剩下秦多多和进来帮忙打扫的醉月真人。

“乖徒儿!你太厉害了!”醉月真人一边用灵力融化冰霜,一边兴奋道,“连太上长老都能指挥!这下看谁还敢小瞧咱们!”

秦多多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看着寒玉钵里那剩下的大半碗漆黑汁液,心里直发毛。

“师尊,这剩下的…怎么办?” “按规定,封存起来啊!”醉月真人拿出几个特制的禁制玉盒,“这可是重要样本!”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汁液分装好,打上层层禁制。

然而,就在封装最后一盒时,醉月真人可能是太兴奋,手滑了一下!

一滴漆黑粘稠、散发着极致寒意的汁液,竟然从盒口溅了出来,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滴落在了…正在旁边打盹的铁皮蛮牛(它居然也被带进来了!)的鼻子上!

那蛮牛正做着啃灵石矿的美梦,突然鼻子尖传来一股能冻碎灵魂的极致寒意!

“哞嗷——!!!”

它猛地惊醒,发出一声凄厉惊恐的嚎叫,巨大的牛眼瞬间瞪圆,充满了痛苦和懵逼!

只见那滴汁液接触牛鼻的瞬间,就迅速蔓延开来,可怕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它的整个鼻子,并且还在向脸部蔓延!

“不好!”秦多多惊呼。

醉月真人也傻眼了,手忙脚乱地想帮牛把冰弄掉,结果手一碰到冰层,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就往上蔓延,吓得她赶紧缩手运功抵抗。

那蛮牛彻底疯了,剧痛和恐惧让它彻底失控,开始在小范围内疯狂挣扎冲撞!

砰!哐当!咔嚓!

它撞翻了处理台,踢飞了寒玉钵(幸好是空的),厚实的皮甲甚至撞得工坊的防护阵法一阵剧烈闪烁!

“快制住它!”秦多多急喊。

醉月真人试图用灵力束缚,但那蛮牛力量极大,又处于疯狂状态,一时竟难以完全控制。

混乱中,蛮牛一头撞在了旁边一个架子上!

架子上摆放着刚刚封装好的、另外几盒《冰镇幽冥草汁》!

那几个禁制玉盒被撞得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

秦多多和醉月真人脸色煞白,同时飞身去接!

醉月真人接住了一个。 秦多多扑过去接住了两个。 但还有一个…径直飞向了观察区的光幕!

虽然光幕有防护,但玉盒上的禁制在与光幕碰撞的瞬间,似乎产生了奇异的干扰!

啪嗒!

玉盒掉落在地,盒盖摔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极致寒意混合着诡异的幽香,瞬间从缝隙中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工坊,甚至透过光幕的微小缝隙,渗入了观察区!

离得最近的秦多多和醉月真人首当其冲!

秦多多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却又直冲神魂深处的力量猛地钻入体内,她瞬间眼前一黑,思维仿佛都被冻住了,身体僵在原地,只剩下一个念头:好…好凉…

醉月真人也是动作一僵,打了个巨大的寒颤,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喃喃道:“嘶…透心凉…心…飞扬?”

就连那隻发疯的蛮牛,也被这股可怕的寒意冲击得停止了挣扎,保持着尥蹶子的滑稽姿势,被冻在了原地,只有眼珠还能艰难转动,流露出极大的恐惧。

而这股寒意和幽香,正不断地从工坊的破口和缝隙向外渗透…

首先倒霉的,是刚刚离开不久,正走到秘膳坊门口的古长老。

他正琢磨着怎么写今天的报告,突然一股熟悉的、能冻彻灵魂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嗯?”他猛地回头,脸色大变,“这寒意…不好!”

他立刻屏住呼吸,封闭周身毛孔,但已经有一丝幽香钻入了鼻腔。

瞬间,他只觉得脑子“嗡”一下,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冰窟里,思维变得极其缓慢,身体也有些僵硬。他努力想转身回去查看,却发现自己的动作慢得如同老龟散步。

“怎…么…回…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急得额头冒汗(但汗珠刚出来就冻成了冰晶)。

紧接着,是附近巡逻的一队执法弟子。

“咦?怎么突然这么冷?” “好香啊…什么味道?” “是从秘膳坊传来的…呃,我好像…有点…困…”

几个弟子眼神开始发直,动作变得僵硬迟缓,如同集体陷入了慢动作回放,连佩剑从鞘里滑出来掉在地上,都慢悠悠地弹了好几下。

而这股寒流,还在继续扩散…

丹堂内,正捧着那小瓶汁液,准备召集长老们开研讨会的丹堂长老,突然动作一僵。

他感觉手里的玉瓶变得冰冷刺骨,一丝丝诡异的幽香不断从瓶口渗出。

他吸入了几口,先是觉得神识一振,仿佛更加清醒,但随即,一种奇怪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如此极寒之物…若是加入烈火丹中,冰火相激,岂不是能产生更强大的爆炸…呃不,是药效?”他眼神发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正在滑向危险的方向,“对!试试!现在就试试!”

他拿着那瓶危险的汁液,兴冲冲地朝着正在炼制一批重要灵丹的丹房跑去…

器堂、灵兽堂…甚至更远处的弟子宿舍区,都开始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有人思维停滞,动作变慢; 有人觉得燥热难耐,开始脱衣服(然后在寒冷中瑟瑟发抖); 有人则像丹堂长老一样,思维变得极其“活跃”且跑偏,开始构思各种作死的炼器、驭兽新方案…

混乱,以一种更加诡异、更加缓慢,却又可能更加危险的方式,开始蔓延。

而工坊内,罪魁祸首的秦多多,身体依旧僵硬,思维缓慢运转,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

完… 了… 这… 汁… 儿… 它… 不… 仅… 冻… 身… 子… 还… 他… 妈… 冻… 脑… 子… 啊…

她看着眼前被冻成慢动作世界的工坊,内心一片冰凉。

这下,好像真的闯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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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多多:“……”

这智囊团,她可以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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