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知微只觉得场内空气令人窒息，她低声对封砚说要出去透气。
封砚的注意力全在封雪身上，只随意点了点头。
就在她快要出去时，一股刺鼻的烧焦味猛地钻进鼻腔。
着火了？
她的第一反应竟是猛地回头，视线穿越嘈杂的人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起火了！”
不知是谁嘶喊了一声，瞬间，恐慌像瘟疫一样炸开！
刚才还优雅从容的宾客顿时乱作一团，惊叫着像无头苍蝇一样朝着大门涌去！
沈知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冲撞得失去平衡，狠狠摔倒在地！
手肘和伤腿重重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更可怕的是，无数只脚慌乱地从她身边、甚至身上踩踏而过！
“嘶——”一只手被人狠狠踩中，钻心的疼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只能拼命蜷缩起身体，用双臂死死护住头部。
灰尘和恐慌弥漫在空气里，她被撞得头晕眼花，耳边充斥着尖叫和哭喊。
可在这一片混乱中，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竟然是：他在哪？
就在她奋力试图抬起头，想在一片混乱中寻找封砚时，视线猛地定格在不远处。
几个高大的保镖组成人墙，强硬地隔开慌乱的人群。
而被他们护在正中央的，是封砚。
他将封雪牢牢护在怀里，正大步流星地朝着安全出口快速撤离。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绝望瞬间淹没了沈知微，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疼痛。
她用尽此刻能发出的最大力气，在一片混乱的喧嚣中嘶声喊出那个名字：“封砚——！”
声音嘶哑破碎，几乎被淹没。
但那个高大的背影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脚步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然而，也仅仅是那一瞬。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声音的来源。
下一秒，他更加收紧了抱着封雪的手臂，在保镖严密的护卫下，头也不回地、迅速地消失在了门口。
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沈知微的四肢百骸，比刚才被人踩踏时更甚。
……
沈知微在病床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床边、面露疲惫的封砚。
见她醒来，他立刻倾身向前。
许是还没清醒，她竟然从他惯常平静无波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关切。
“火灾时我以为你已经出去了，”他解释道，“情况紧急，我必须先带小雪离开。等我回去找你时，现场已经乱了。”
沈知微静静听着，心口一片冰凉。
他明明听见了她的呼喊，却还是选择了离开。
她累得连拆穿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沉默地闭上了眼。
出乎意料的是，封砚接下来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
他亲自照顾她，甚至几次拒绝了封雪要他陪同的电话。
沈知微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心如死水，并不相信他是真的愧疚或回心转意。
这大概又是他权衡之后觉得合适的补偿方式吧。
但不可否认，一个人长时间处在冰冷绝望中，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或许是虚假的暖意，也会让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松懈一丝裂痕。
她依旧很少说话，但封砚递过来的水，她会沉默地喝掉。
他搀扶时，她不再明显地抗拒。
她痛恨这样的自己，却又无法完全控制那一点点可悲的本能，对那一点点“好”的贪恋。
夜里，沈知微是被封砚拽醒的。
他动作不算粗暴，却不容置疑，半扶半强制地将她带离病床，走向门外等候的车。
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接连闯过好几个红灯。
沈知微吓得脸色惨白，“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封砚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淬着骇人的寒意，“我倒要问问你干了什么！沈知微，我真是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