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滨江市缉毒大队办公室。
程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案件资料，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陈锋牺牲后，上级以”心理评估不合格”为由将他调离一线，安排到这个沿海城市的缉毒大队做文职工作。表面上是照顾，实则是冷藏。
“程队，有新案子。”年轻的警员小李推门进来，放下一份文件，”昨晚夜查’金煌’KTV，抓了几个溜冰的小混混，尿检发现其中两人对新型毒品呈阳性，但实验室检测不出具体成分。”
程峰立刻坐直了身体：”样本送省厅鉴定了吗？”
“刚送去，结果要等三天。”小李挠挠头，”不过那几个小子坚称自己只是吃了’糖丸’，不是吸毒。”
糖丸。程峰的心猛地一沉。在边境，他们也听过类似的称呼——毒贩为了吸引年轻人，把新型毒品包装成糖果的样子。
“审讯记录我看看。”程峰翻开文件，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千篇一律的供词，直到最后一页，”这个叫阿强的说他的’糖丸’是从’龙哥’那里拿的？”
“嗯，但滨江道上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可能是外号或者新人。”小李说，”要重点追查吗？”
程峰合上文件：”把阿强带到我办公室来，我亲自问他。”
阿强是个二十出头的瘦小青年，手臂上满是针眼，眼神飘忽不定。程峰给他倒了杯水，在他对面坐下。
“知道为什么单独找你吗？”程峰语气平和，与平常审讯时的凌厉截然不同。
阿强摇摇头，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
“因为你看起来比那几个聪明。”程峰推过去一张照片，是阿强的档案，”高中化学课代表，大学读了半年因家庭困难辍学。你这样的孩子，不该走这条路。”
阿强的眼眶突然红了：”我…我只是想赚点快钱，我妈病了…”
“告诉我关于’龙哥’的事，我可以帮你申请转为污点证人。”程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那种’糖丸’会要人命的，边境已经死了十几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人。”
阿强浑身一颤：”龙哥不是他的真名，我们都这么叫。他大概三十多岁，戴眼镜，说话文绉绉的，像个老师。他上个月才开始在’金煌’出现，说有一种新产品，不会上瘾，警察也查不出来…”
程峰的呼吸几乎停滞。戴眼镜，说话文绉绉——和边境那个在他面前杀死陈锋的毒贩描述太像了。
“怎么联系他？”
“他每周五晚上都会来’金煌’，在VIP888包厢。”阿强低声说，”但上周他说要离开一阵子，给了我们一个小瓶液体，说比’糖丸’效果更好…”
程峰猛地站起来：”液体？什么样的？”
“装在眼药水瓶里，无色无味，滴在饮料里喝。”阿强回忆道，”他说这叫’天使之泪’。”
天使之泪。程峰想起边境那晚看到的蓝色液体，胃部一阵绞痛。幽灵换了包装，变得更加隐蔽了。
“你还有那个液体吗？”
阿强摇摇头：”用完了。龙哥说下周会带新货来。”
程峰让小李带阿强出去，立刻拨通了省厅老同学的电话：”老周，帮我加急检测几份样本，我怀疑是边境出现过的新型毒品’幽灵’的变种。”
挂断电话，程峰打开电脑，调出三年前的”6.12大案”档案——当时滨江破获了一个大型制毒工厂，缴获了大量毒品，但主犯逃脱，案件至今未结。陈锋临死前提到这个案子，是巧合吗？
屏幕上的案件照片里，几个穿着防护服的技术人员在现场取证。程峰突然想起什么，从钱包里取出那张烧焦的半张照片对比。虽然模糊，但背景中的设备轮廓惊人地相似。
内线。陈锋的遗言在耳边回响。程峰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