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二搓了搓手，憨厚的笑了笑：“少奶奶呢？”
牛天赐微微一愣：“二叔，是来看绣绣的啊，您等着，我去叫她。”
“不是不是，俺不是来看绣绣的。”封二见牛天赐误会了，“俺就实话实说吧，俺今天过来就是想让你卖俺二亩地。”
牛天赐听后脸上没露半分意外，心里跟明镜似的，果然是为了地来的。
他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才慢悠悠开口：“封二叔，您也是村里的老人了，俺牛家的规矩您该知道。”
他放下茶碗，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俺牛家有祖训，不卖地。”
这倒不是牛天赐胡掰。
牛氏祖训
立身篇
孝亲敬长，睦邻友恭，待人以诚，处世以正。
立身不妄语，行事不逾矩，心有尺规，行有底线。
穷不坠志，富不骄奢，清白传家，不欺弱小。
持家篇
勤耕力穑，勿荒田亩，地为根本，惜土如金。
开源节流，量入为出，积善余庆，勿贪不义之财。
家有良田，当思耕耘之苦，仓有余粮，须念饥寒之人。
处世篇
与人为善，不结怨仇，遇事容让，勿争闲气。
读书明理，知荣知辱，守份安常，不攀权贵。
诺不轻许，许则必践，邻里相帮，守望相助。
传世篇
祖业当守，寸土不抛，不卖祖产，不忘本源。
子孙虽愚，诗书须读，耕读传家，世代绵延。
铭记来路，不忘根本，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
诫训
欺民害众者，族中不齿。
卖地辱祖者，家谱除名。
愿后世子孙，恪守此训，家业兴旺，世代安康。
以上就是牛家的祖训，牛天赐虽是穿越者，但也不会轻易破祖训。
封二脸上的笑僵了僵，赶紧往前凑了凑：“天赐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俺家大脚当初救绣绣那事，这份情分……”
“二叔。”牛天赐打断他，语气稳当却没半分松口，“话不能这么说，您空口白牙说大脚兄弟救绣绣，俺也得求个实证不是。
如果大脚兄弟真的帮助了绣绣，俺牛天赐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
封二一听这话，脸都有点红了，急得往起站了半寸又坐下，两手在膝盖上使劲搓：“你这孩子咋还不信呢？
俺大脚救没救绣绣，你去问绣绣啊！她就在后院吧，你叫她来一问就知道！”
他往前探着身子，嗓门都拔高了些：“要是绣绣说俺家大脚没伸手帮她，俺封二二话不说，立马就走，以后再也不提买地的事，绝不再来烦你！
可要是她说大脚救了她，天赐啊，你总得念这份情不是？”
说着又拍了拍怀里的钱袋子，银元“哗啦”响了一声：“俺也不白要你的地，该给的钱一分不少，就按市价来，俺这三十六个现大洋都带来了，不够俺再想法子凑！”
牛天赐看着封二拍着胸脯赌咒发誓的样子，脸上急得发红，不像是编瞎话。
他心里暗自琢磨，当初自己救了绣绣，确实是把她暂时放在公鸡山脚下就先回了村，说不定回程路上真遇上封大脚搭了把手。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说：“封二叔，您也别急。
我这就去后院问问绣绣，要是她真说大脚兄弟帮过她，今儿我就破回祖训，那二亩良田，就按您说的三十六个银元卖给您。”
封二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连忙起身：“好！好！你尽管去问，俺在这儿等着！” 说着又把怀里的钱袋子攥紧了些，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二亩肥田在眼前晃。
牛天赐往后院走，见宁绣绣正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开门见山问：“绣绣，有件事俺得问问你，当初你从公鸡山上下来，是不是封大脚背你走了一段路？”
宁绣绣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抬头看他：“是啊，咋突然问这个？”
她想了想说，“那天你把俺从马子窝救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俺自己一个人下山，遇见了封大脚，他见我腿软走不动道，就把俺背起来往村里送，一直送到村口才离开。”
宁绣绣见牛天赐听完后没说话，只是眉头微蹙，疑惑地抬头问：“咋了？突然问这事干啥？是不是大脚哥出啥事了？”
牛天赐摇了摇头，把封二揣着三十六个银元来买地，还提了大脚救她的事，以及自己说要问清实情才肯破祖训的话，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宁绣绣听完，手里的鞋底往膝盖上一搁，轻声说：“天牛哥，这事不怪封二叔上心。
当初要不是大脚哥背俺，俺一个人在山里说不定真要冻死在公鸡山了，他对俺是有实打实的恩。
牛家祖训重情义，你要是能通融，就卖他二亩吧，权当是替俺谢他这份情了。”
牛天赐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也是怨自己，谁让自己当初装逼，救了宁绣绣却把她扔在公鸡山，这二亩地就算是自己装逼所付出的代价吧。
“俺心里有数了。”
牛天赐从后院回到堂屋，见封二正坐立不安地搓着手，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见他进来赶紧站起身。
牛天赐没多话，往太师椅上一坐，扬声喊：“富贵！”
富贵从外头跑进来：“少爷，咋了？”
“去把村东头那二亩肥田的地契取来，”牛天赐指了指封二，“跟二叔去村长那儿，把手续办了。”
封二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没回过神，嘴里喃喃着：“办……办手续？”
牛天赐点了点头，看着他说：“绣绣都跟我说了，大脚确实救过她。这二亩地，就按你说的三十六个银元，今儿就给你。”
封二这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咧着嘴直笑，手忙脚乱地解开怀里的钱袋子，银元“哗啦”倒在桌上：“钱！俺钱都带来了！这就给你点数！”
富贵已经取了地契过来，牛天赐接过看了一眼递给封二：“先去村长那儿签字画押，回来再算钱不迟。”
封二攥着地契，手都在抖，连连点头：“哎！哎！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就跟着富贵往外走，走到门口还回头冲牛天赐作了个揖，脚步轻快得像踩了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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