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初一攥着 “清除名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在监控室的阴影里站了很久。屏幕上鹿鸣周身的黑火还在疯狂肆虐，暗室的符文被火焰映得通红，像一张张扭曲的鬼脸，而他怀里的文件像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烫得他心口阵阵发疼。林默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由近及远，那句 “违者以叛逃论处” 的警告却像针一样扎在他耳边，可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 不能让鹿鸣死，绝不能。他悄悄摸出藏在靴筒里的青铜令牌，令牌边缘磨得光滑，是他加入安全局时林默亲手交给的 “影子” 身份凭证，也是唯一能打开档案室暗门的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刚才翻阅玉贺谨年档案时，他特意留意过最后一页残留的纸痕，上面 “实验体”“噬魂火”“可控性” 几个模糊的字眼，此刻与鹿鸣眼底翻涌的黑火、精神病院的记录、安全局反常的追杀命令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里逐渐成型：安全局或许早就知道 “噬魂火” 的存在，甚至可能主动培育过这种天赋，而鹿鸣，根本不是什么 “危险的觉醒者”，只是他们眼中 “失控的实验品”。深夜的档案室格外安静，只有宋初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与头顶白炽灯的电流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他走到靠墙的资料柜前，将青铜令牌贴在暗纹凹槽上，令牌瞬间亮起淡金色的光，暗门 “咔嗒” 一声弹开，露出里面更隐秘的金属资料柜。标着 “最高机密” 的抽屉上有双重密码锁，数字键盘泛着冷光，宋初一的指尖悬在上面，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 他想起三个月前林默带他熟悉环境时，曾无意中提过 “安全局的核心密码，总与开创者的印记相关”，而玉贺谨年作为首任首席，档案里明确记载着生日是 10 月 17 日。他深吸一口气，按下 “1017”，抽屉果然 “咔嗒” 一声开了。里面只整齐地放着一份文件，牛皮纸封面已经泛黄，上面用红色印章盖着 “绝密” 二字，标题是《噬魂火可控性实验报告》。宋初一快速翻阅，指尖划过纸张的速度越来越快，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越跳越快：十年前，安全局为了研发能 “控制民众精神” 的武器，以 “天赋觉醒者筛查” 为名义，秘密抓了一批拥有精神类天赋的人做实验，玉贺谨年是项目负责人，实验的核心就是通过药物刺激和精神压榨，强行提取实验体的精神力，培育出具有破坏性的 “噬魂火”。报告里附着一张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孩子眼神空洞，手腕上戴着编号手环，而最后几页的记录显示，实验最终失控，实验室爆炸，大部分实验体当场死亡，玉贺谨年也在爆炸中失去左手，带着唯一存活的实验体 —— 编号 071 的年幼鹿鸣，从此叛逃安全局，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鹿鸣的天赋，根本不是自主觉醒，是他们用药物和痛苦造出来的。” 宋初一的手忍不住发抖，文件上的字迹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刺破了安全局一直标榜的 “为了人民” 的伪装。他突然明白，安全局要清除鹿鸣，从来不是因为他 “危险”，而是怕这个唯一的活口活着，怕他某天会揭露当年那场用无辜者生命堆砌的实验丑闻，怕他们精心维持的正义假象彻底崩塌。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初一迅速把文件对折塞进怀里，用衣襟紧紧裹住，再合上抽屉，装作在翻阅普通档案的样子。林默举着手电筒走进来，强光扫过宋初一的脸，照亮他额角的冷汗：“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鹿鸣的资料有什么问题吗？”“我…… 我再看看鹿鸣的成长记录，想找更合适的处理方案，毕竟他以前……” 宋初一强装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紧紧攥着藏在身后的匕首 —— 那是他加入安全局时，林默笑着送他的 “见面礼”，说 “影子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现在想来，这把匕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杀了他。林默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讽：“你果然发现了。” 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手枪，枪口对准宋初一的胸口，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安全局不需要有感情的‘影子’，更不需要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宋初一，你太聪明，也太心软，从你不肯动手清除鹿鸣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安全局的隐患了。你不该查下去的。”宋初一的心沉到谷底，他慢慢后退，脚步踩在散落的文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你们当年用孩子做实验，用无辜者的生命换所谓的‘大局’，就不怕被人民知道吗？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为了大局，总要有人牺牲。” 林默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以前是那些实验体，现在，该你牺牲了。”枪声在寂静的档案室里骤然响起，震得耳膜生疼。宋初一猛地向左侧身，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在身后的资料柜上，溅起一片木屑，嵌入金属柜身，留下一个深黑的弹孔。他趁机转身，沿着楼梯狂奔，怀里的文件随着奔跑不断撞击胸口，提醒他真相的重量。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默的呵斥声也追了上来：“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宋初一知道，从他看到那份实验报告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成了安全局的 “清除目标”，和鹿鸣一样，成了他们要掩盖秘密的牺牲品，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