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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微看着屏幕上“墨临渊”三个字,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久久未落。那猩红的唇色在昏暗的路灯下,如同刚刚饮过血。

手中的手机依旧执着地震动着,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刺眼。

墨临渊。

这个名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掌心。三年前海棠树下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酒吧洗手间里他近乎啃噬的侵略,还有那句撕裂她所有伪装的“从五岁我就爱你”……无数碎片化的画面裹挟着尖锐的情绪,瞬间冲撞着她的神经。恨意像毒藤缠绕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可在那层层叠叠的恨意之下,又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地、顽固地搏动,让她指尖悬在冰冷的接听键上方,迟迟无法落下。

最终,在震动即将停止的最后一秒,她猛地攥紧了手机,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任由那刺耳的铃声归于沉寂。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涂着猩红口红的唇,以及眼底一片冰封的死寂。

她不需要他的电话。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林正浩赤裸裸的威胁和林晚恶毒的诅咒之后。墨临渊?他现在是林晚的未婚夫,是林正浩计划里不可或缺的“助力”。他的来电,只会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或是居高临下的施舍与嘲讽。

林微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暂时压下了胸中翻腾的浊气。她不再看那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转身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跑车。单足斜倚在车门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夜色里明明灭灭。他远远就听到了林宅里的动静,此刻看着林微带着一身寒气走近,脸上惯常的玩世不恭收敛了几分。

“怎么样?”他掐灭烟头,拉开车门。

林微坐进副驾,动作有些僵硬。“老东西手里有我哥签的股权转让协议,”她的声音像淬了冰,“我哥的条件只有我嫁给你那位‘好姐夫’,协议才生效。”

单足心里不觉得一痛,不动声色地发动引擎,跑车低吼着滑入夜色。

林微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光影上,那点点的光斑模糊成一片,“签名的墨迹……不对劲。”她回想起那签名栏上深于其他文字的墨色,以及那点可疑的洇染。“像沾了血,或者别的什么。而且笔迹虚浮,我哥的状态绝对很差,救哥哥出来刻不容缓。”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可是连我也查不到你哥哥被关在哪里?”单足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几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林正浩想用你哥的命换股权,你哥为什么要你嫁给墨临渊……”他顿了顿,侧头看了林微一眼,昏暗的车内光线勾勒出她紧绷的侧脸轮廓,“难道是墨临渊要的…”

林微扯了扯嘴角,毫不感兴趣地回答:“那个疯子?不会是他,他恨我。”她闭上眼,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送我回公寓。”

单足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提高了车速。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和压抑的沉默。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墨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如同铺洒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墨临渊站在窗前,高大的身影被窗外的光勾勒得有些孤寂。他手里握着早已结束通话、屏幕暗下去的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电话没有被接听。

意料之中,却又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入心脏某个隐秘的角落。

他眼前闪过酒吧洗手间昏暗灯光下,林微那双燃烧着冰冷恨意和倔强的眼睛,还有她唇上被他咬破又被他吻住的血痕。锁骨下方那个自己亲手刻下的“微”字,此刻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深入骨髓的烙印。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他以为时间和距离可以冲淡一切,可以让他学会冷静、克制,甚至……遗忘。

可当她重新出现在视野里的那一刻,所有的壁垒瞬间崩塌。她的恨意像淬毒的鞭子抽打着他,她的疏离像冰锥刺穿他的心脏,可她偶尔流露出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和颤抖,却比任何酷刑都更能摧毁他的理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正浩并不在意这个女儿的死活。今晚林微独自回林家,无异于羊入虎口。林父跟自己的母亲一样都想杀了她。

墨临渊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将领带彻底扯松。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眼中翻腾的阴郁风暴。他仰头,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之火。

不是为了林晚,也不是为了林氏集团那点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利益。

他为了什么?

为她恨他入骨的眼神?为她唇齿间弥漫的血腥味?为她锁骨上那个由他亲手烙下、象征着罪与罚的齿痕?

或许,他只是为了让她活着。

在他亲手将她推向地狱边缘之后,在她恨不能将他剥皮拆骨之后,他唯一无法承受的,是失去她的踪迹,是听到她可能被林正浩那只老狐狸彻底碾碎的消息。就像当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墨星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雨水里,海棠花瓣零落成泥……那种灭顶的无力感,他绝不允许再发生一次。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着林晚的名字,伴随着刺耳的铃声。

墨临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如同寒潭深水。他看也没看,直接按下了拒接键,然后将手机反扣在冰冷的桌面上。

办公室内恢复了死寂,只有窗外城市的流光无声地流淌。

林微公寓的浴室里,水汽氤氲。

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带不走皮肤上残留的触感——林正浩虚伪的眼神,林晚恶毒的诅咒,还有……墨临渊在酒吧洗手间里灼热的呼吸和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她用力搓洗着锁骨下方那个早已愈合却仿佛仍在隐隐作痛的齿痕旧疤,皮肤被搓得通红。

视线落在浴室的镜子上。水雾弥漫,镜面模糊,只映出一个朦胧而苍白的轮廓。她抬手,抹去一片水汽,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她的脸。嘴唇上被墨临渊咬破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在苍白的肤色上显得格外刺目。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疲惫感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沉甸甸地压着她。白天在酒吧与墨临渊针锋相对的狠戾,在林家面对林正浩父女时的尖锐,此刻都像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孤独。

哥哥在哪里?林正浩会怎么折磨他?那份沾着可疑痕迹的签名转让书……她能拿什么去对抗那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和阴狠毒辣的林晚?还有墨临渊……那个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无数个问题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她关掉水,任由冰冷的水珠顺着身体滑落。浴室的灯光惨白,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唇上那点刺目的暗红。

她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唇上的伤口。

细微的刺痛传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被她随手扔在盥洗台上的手机屏幕,再次毫无征兆地亮起。

墨临渊。

还是他。

这一次,没有铃声,只有屏幕固执地闪烁着那个名字,在寂静的、弥漫着水汽的浴室里,如同一簇幽暗的鬼火,无声地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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