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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他们的选择没有一次是我。
半年前,邻居小孩在姐姐脖子上骑大马,被我撞破。
我红着眼,将那些孩子全部赶跑,可一转身我的额头便被姐姐用铁锅开了瓢。
鲜血从我指缝里不断涌出,却比不上心底的冷。
姐姐神情憎恨,拿着沾血的平底锅指着我:
「谁让你多事!我爱和他们玩,爱让他们骑!你把他们找回来!」
随即,她扔了平底锅,扑上来对我又撕又挠。
我明明是她最亲的妹妹,却被她当成最恨的仇人。
被撕碎的日记本,剪坏的书包,被砸扁扔垃圾桶的文具盒,我甚至不配出现在全家福的合照里。
因为每一张的我,都被剪坏了。
爸妈回家没有安慰我一句,反而冷脸指责我赶跑姐姐的玩伴。
「你姐有几个玩伴,你就眼红?平时怎么教你的?」
记忆里的声音越来越远。
耳边的叫声越来越清晰:「120吗?我女儿犯病了,赶快备好特护病房!」
客厅的门被开了又关。
他们想不起来问我一句,甚至不关心我为何摊在地上起不来。
「你就在客厅呆着,别进来碍你姐的眼!」
妈妈临走时,还不忘踢我一下。
我想说话,可嘴巴已经血呼呼一片,张不开了。
地板血迹越来越大时。
我听到爸爸的怒骂声:「每次惹了她姐姐,就会装死!当初不如早点弄死她,省得耽误我们云云。」
我知道他们对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那一晚,我和大我两岁的姐姐一同高烧,爸妈见我浑身烧得抽搐起了红疹,便让医生先为我看诊,等轮到姐姐时她人已经烧糊涂了。
从那后,他们认为是我害了姐姐,害她成了傻子。
我的人生要为她负责。
可我宁愿烧傻的那个,是我。
隔着门缝,我涣散的眼神死死盯着妈妈。
她拿着棉签,正小心翼翼为姐姐止血,同样是亲女儿。
她为什么对倒在血泊中的我,视而不见呢?
眼前的黑点越来越大,心像被烧穿,越来越疼。
一片喧嚣中,好像看到好几个白大褂身影。
「是哪位发病?」
「是我女儿!快救她,人快撑不住!」
一贯冷厉的爸爸,嗓音里带着隐约的哽咽。
门突然被拉开。
灌进一阵寒风。
「哎呀!这里还躺着一位,身上全是血!」女医生急切地喊着。
「她没事!用番茄酱装死呢!」妈妈的声音又冷又厉。
「可是……她身上有硫酸味」
「别瞎扯,赶紧上车!再不走,云云疼了,我投诉你们!」
在爸爸连声的威胁下,刚被拉开的门终于又缓缓合上。
他们连姐姐疼都舍不得,却将杀人的硫酸亲手灌进我嘴里。
好疼啊。
我微微抽搐,唇角鲜血横流。
一片血雾中,我缓缓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