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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柠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在医院待了几天后,就迫不及待好办理出院手续准备回家了。

纪子卿还想让呆在医院观察两天,但青柠已经受不了了,市中心医院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每天各种各样的医疗机器发出没完没了的噪音,按照她的心理形容就是:吵的耳朵都快怀孕了。而且对于纪子卿的照顾实在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的家里事造成了这场事故,却害得他因此没过好新年,还要辛苦人家照顾自己,青柠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所以青柠这次必须坚持回家。

“云汐,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在医院观察几天为好”

“我真的没事了,你看”青柠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彻底康复,踮起脚去抓他头顶最高的那根呆毛,但无论如何努力,纪子卿的闪躲就是让她碰不到。

“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纪子卿望着面前看起来傻乎乎的刘云汐,总觉得离开她下一秒就会出事。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如我一个女孩子,如果你实在想见我,可以……”青柠突然重心不稳,身体不受控制朝前倒了下去。

“小心”

青柠重重砸在了纪子卿的怀里,眼看就要顺着衣服滑下去,纪子卿急忙将她拽起来。

“抱歉抱歉……”青柠脸色羞红,尴尬的笑了笑。

纪子卿的手无力的拍在自己脸上“你这样,我就更不放心了———对了,你刚才说可以什么?”

“可以来我家找我呀……”

纪子卿认真思考了一下

“虽然你家离这里很远,但这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办理好出院手续后,纪子卿叫了一辆出租车,把青柠在医院没吃完的零食都塞进了后备箱,足足两大包。青柠上车后,把车费用QQ转给了他,纪子卿准备关上车门,青柠却伸手把一根银晃晃的钥匙放在他手上。

“这是哪里的钥匙?”

“当然是我家的”

“为什么要把你们家钥匙给我?”

“因为我希望你来找我时能随时开门……”

“什么意思?”

“新年快乐,帅哥……”

青柠拽了一下戴在他脖子上的红色围巾,露出了满脸的坏笑,随后用力关上车门。

“师傅,走吧”

“好嘞”出租车司机用力踩下油门。

还没等纪子卿问清楚,出租车已经走远了。

纪子卿呆呆的愣在原地,望着远去的出租车,还有手上挂着小熊的钥匙,陷入了沉思……

新年结束后,冬天离开的日子就不远了,霜花在窗玻璃上勾勒出蕨类植物般的纹路,而阳光已开始用暖金色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拭去。檐角的冰棱滴下第一颗水珠时,庭院里的残雪正悄悄塌陷成多孔的蜂巢。

风仍带着刀锋的寒意,但掠过柳枝时已学会放轻脚步。枯草从雪被下探出暗绿的叶尖,像一群谨慎的侦察兵。泥土深处传来细微的崩裂声——那是去年深秋埋下的种子,正用胚芽叩击冻土的门扉。

即便夜霜依然会在子夜降临,但破晓时分,南墙根下,一簇蒲公英的锯齿状叶片,正用新鲜的绿意誊写季节的转折。

青柠在家里安心的度过了最后的十二天寒假。到了最后一天,青柠去超市买足了开学需要的零食,晚上,她为自己做了个三明治,把写完的作业塞进了书包。

回到卧室,青柠躺在床上,安详的闭上了眼睛,用力的叹了口气

“又一年又一天又一个完结,终于都结束了,晚安……”

开学的阳光如约撒向奉贤二中书院的操场上,陈敬山校长又穿上了只有开学才能看到的西装打扮,笔直的矗立在校门口迎接返校学生。这是他个人的老传统,从初到此校的体育老师,到最后成为了二中的党支部书记,三十多年的滚打摸爬所历练出来的强大气场全部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五十多岁的身材上。脸上的金丝眼镜与头顶锃光瓦亮的地中海仿佛一个巨大的电灯泡,金色的高档手表时不时从袖口滑落出来。

“今天天气真好,同学们,不要拥挤,要有序进入学校,新学期,新气象,校长相信你们一定能好好完成学习任务,加油”

校长的身旁站着孙道一主任,他身体高瘦,浓厚的眉毛下,眼神充满了犀利,严肃的表情和和蔼的陈校长此刻形成了鲜明对比。

“干什么呢?会不会好好走路,那个高一的,谁让你化妆了,懂不懂校规!后边穿棉服的,把校服漏出来。你,口袋里鼓鼓的是不是藏手机了,掏出来……”

每个温柔的校长后面都会存在着一个严厉的主任。

到了车棚,青柠摘下头盔,把电动车锁好,随后背好书包,朝学校走去。

青柠刚走过校门口,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小汐,小汐”

青柠回过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正背着书包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她走来,女孩的身材非常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头发梳成了一根长长的高马尾辫,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摆动,如同一匹柔顺的丝绸。她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处的弧度恰到好处,眼眸中的瞳孔如同夜空中的星星般闪耀着明亮的光芒。最引人注目的是女孩那圆嘟嘟的脸蛋,由于有些婴儿肥,使得她的脸颊看起来更加圆润可爱,宛如一颗熟透的水蜜桃。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就像牛奶沐浴过一般,细腻而光滑,没有一丝瑕疵,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高贵而优雅的气质。

“倩雨……”青柠张开双臂,任凭张倩雨扑入她的怀抱。两人站在原地,转成了一个巨大的陀螺。

“小汐,我跟你说,重庆那边可好玩了……”

张倩雨拉着青柠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青柠面对这个话痨闺蜜,只能苦笑着不断点头。

“别光说我了,你这个寒假过得怎么样?”张倩雨揉了揉青柠的小肉脸。

“我这个寒假有点倒霉,住了几天院。”

“住院?严不严重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张倩雨脸色一紧

青柠摆摆手:“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什么没事了,你之前说离家出走,居然挂我的电话,这件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张倩雨双手交叉在胸前,鼓起腮帮子假装生气,脸看起来更圆了。

“实在是那天信号不好……”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咱们这里好歹是二线城市,都覆盖5g多少年了”

她翻了个白眼

青柠尴尬的简直想原地抠脚。

“别生气嘛,我给你带了好多零食,够吃一个星期了。”

“别想用零食敷衍我”

眼看这都不行,青柠只好上杀手锏了。

她干脆抱住倩雨的腰,倒在地上假装哭了起来。

“宝宝我错了,我不该挂你电话不理你”

张倩雨转过身,被她吓了一跳,脸立刻红成了苹果。

“云汐你又这样……”

她赶紧伸手把青柠拉起来。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好好好,原谅你了,快起来,校长在门口呢”

“真的?”青柠半信半疑的看向她。

“真的,快起来吧。”

青柠猛的从地上跳起来,用力将她搂在怀里。

“好闺蜜……”

“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要是被别人的看到,你这个文静支书的形象可就毁了。”

“没人会看到的,而且我本来就比你小”青柠朝她挤出了俏皮的表情。

倩雨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像个大姐姐一样挽住她的手,两人正准备往教学楼走去。

“支书,演技又进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男生的赞美。

青柠被猛的吓了一跳

“不是吧……”

她缓缓转过身,尽量掩盖脸上尴尬的表情。

一个瘦高的男生背着书包,正站在两米外。他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很文静,银灰色边框的眼镜后闪烁的双目流露着英气。此刻正朝着青柠挥手打招呼。他的肩膀上还挂着另一个男生,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好像已经睡着了。

“早呀,弈辰”

“是弈辰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两位美女……”丁弈辰模仿西洋绅士向她们深深的鞠了个躬。

“行了,别臭屁了。”张倩雨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向他。

“弈辰……刚刚我们俩……那点事,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支书你演的简直太专业了”

“好啊,丁弈辰,你居然偷听女孩子说话。”

丁弈辰连忙摆手:“我可没偷听,谁叫你们在操场正中心恰好被我碰到,怪我喽”

青柠脸色羞红,伸手狠狠掐了张倩雨一把。

“哎呦,小汐你掐我干嘛?”

“嗯?有吗?可能是有蚊子吧——对了,他这是怎么了?”青柠赶紧转移话题,把论点指向了挂在肩膀上的泽言。

“你说他呀”

丁弈辰拍了拍肩膀上挂着的男生,“这家伙昨晚熬夜补作业,大早上在早餐店吃着吃着睡着了,我没办法,只能背他进来了。”

正说着,泽言迷迷糊糊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

“钉子,咱到教室了吗?把我扶到课桌那,谢谢。”

“您还是自己走吧,化学王爷……”丁弈辰抖了抖发酸的肩膀。

李泽言有一个外号就叫“化学王爷”

“你一定……”话还没说完,泽言已经打起了呼噜。

“他也是个奇葩”张倩雨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不断摇晃他的脑袋

“是该说你懒呢,还是说你勤快呢?”

“好啦”青柠走到丁弈辰身边,伸出手,用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睡着的泽言“咱们还是赶快进教室吧,一会他该着凉了。”

几人一起往教室走去。

在奉贤二中,为了响应国家政策,集中优质资源培育有天赋的学生,每一届都会分一个珍珠班,一个清北班,青柠所在的22届,九班是珍珠班,十班是清北班。

只见丁弈辰一脚用力踹开后门,随后咬着牙走到倒数第二排靠墙边的座位旁,一下子把肩膀上的李泽言扔到了桌子上。给后桌正在专心补作业的王俊吓了一跳。

王俊站起身,用笔轻轻戳了戳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李泽言,随后一脸惊异的看向丁弈辰

“他这是咋了?”

丁弈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没事,补作业补死在早餐店了”

“不会吧……”

王俊转过头,惊恐的看向自己桌子上还没写完的寒假作业。

青柠和张倩雨从前门进来,两人把书包放到座位上,张倩雨拿出镜子开始补妆,青柠看了看班里稀疏的同学,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支书,露肉啦”坐在张倩雨侧桌的秋禾小声提醒她。

“啥?”青柠疑惑的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脱离了校服的覆盖区。

“抱歉”青柠面颊泛红,赶紧整理好校服。

“你也太不小心了,我都看到了”

“没关系,都是女孩子……”

秋禾睫毛轻颤,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知道你是个女孩子……”

秋禾是九班年龄最大的同学,她长着一张雪白的娃娃脸,性格却很成熟,是班里大家公认的大姐姐,而且非常喜欢青柠。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角处还有一颗泪痣,整个人看起来很高傲清冷,但实际却是班里最温柔的女孩子,墨黑色长发用一根白色发带随意系着,露出精致小巧的耳垂和修长白皙的脖颈。冰蓝色的杏眸清澈明亮,仿佛一汪清泉,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月牙一般。

“都安静”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炸裂而熟悉的吼叫声。所有同学都赶紧停下手里的事情,朝前坐好,丁弈辰急忙扶起还在睡觉的李泽言,但刚松开手,李泽言都趴回了桌子上。吓得丁弈辰慌忙又给了他几个耳光,试图把他叫醒。

“别睡了,花生来了,快起来”

“妈,我不吃早餐了,再睡五分钟……”

“你这家伙”

丁弈辰只能无奈的放弃他。

只见王华生迎着朝阳,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快步从门口走到了讲台上。

王华生把手里的教案重重一放,扫视了一眼全班

“终于,不负披荆斩棘,你们经过了激烈的淘汰考试,成功来到了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学期,高三的下班学期,班长,咱们班上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青柠站上来,朝后数了数

“老师,还有27个人”

“27个,不错,比我上一届的人还多,为自己鼓鼓掌”

同学们稀稀落落地鼓掌,王华生接着继续演讲

“但是,区区的高三下学期,绝不是我们的目标,大声告诉我,我们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考上大学”

全班同学一起大声喊道。

“错,是考上一本,考上985,考上211,大声的在跟我说一遍,我们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考上一本,考上985,考上211……”

“很好!”

王华生满意地点点头

“这学期开始,我们的学习将面临人生中最艰苦的几个月,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此时,趴在桌上的李泽言突然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

“老师,我能再睡会儿吗?”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乱成一团

王华生气的把手里的板擦嘎吱嘎吱捏成了一团团碎块,身旁的丁弈辰和王俊脸色一黑,干脆一起躲到了桌子下面。

“给我滚办公室去,我让你睡个够……”

李泽言晃晃悠悠地朝教室外走去,边走边嘟囔

“不就是睡会儿觉嘛,至于这么大火气。”

王华生看着他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好了,言归正传。这学期会有很多模拟考试,大家要全力以赴。”

同学们纷纷点头,表情变得严肃

“接下来,班长把寒假作业都收上来,我要检查。”同学们纷纷开始翻书包找作业,王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看着自己没写完的作业,眼神满是绝望。

青柠站起身,把自己的放在最下面,然后开始一本一本的往后收。

走到丁弈辰身旁时,丁弈辰把他的和李泽言的一起递到青柠手上,青柠随意的翻了翻,立刻引起丁弈辰的不满。

“支书,你这样是不相信我们吗?”

“还不是你们每次都不是忘记写名字就是交空本……”

突然,李泽言慌张的从门口跑了进来,嘴里不断喘着粗气。

“我让你去办公室,你去参加马拉松了?”

王华生疑惑的看着他。

班里顿时又不断传出笑声。

“不是……不是,是……”

李泽言气喘吁吁的回答,半天也没说明白

“是什么是,你看你这样子,像被狗撵了一样”

王华生拿起教鞭走到李泽言的面前,开始指导他的身体。

“听我口令,立正……抬头,挺胸,收腹,撅屁股”

李泽言被王华生一顿指挥,像兵马俑一样笔直的站在了门口,王华生朝他走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座位上的学生们脸都憋成了红枣,张倩雨捂住脸,忍住不去看他,秋禾将脸趴在桌子上,不敢直视,怕忍不住。丁弈辰与李俊互相掐着大腿强忍住笑,青柠抱着作业,站在教室最后一排,两个腮帮子已经鼓成了青蛙。

“这才像样,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要站如松,坐如钟——你在重新说,你看见什么了……”

王华生慢慢的品了一口随身携带的养生茶。

“也没什么,就是我刚路过校门口,他们有人说陈校长和隔壁一中的马校长打起来了……”

只听“噗”的一声,养生茶从王华生嘴里瞬间喷了出来。喷的李泽言全身都是。

“我靠”王华生一把推开李泽言,朝门外狂奔而去。

全班同学再也憋不住了,班里顿时炸成一锅粥,除了门口的李泽言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其他人都笑的前仰后合,张倩雨笑的直不起身,手指着李泽言颤抖,青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寒假作业撒了一地。丁弈辰直接摔在了桌子下面,抱着肚子满地打滚,眼泪浸湿了眼镜。王俊急忙把他扶起来。

“不是……他有病吧”

李泽言看着自己一身的养生茶叶,崩溃的吐槽道,转头看向门口。

学生们一听笑的更大声了。

“笑什么笑,你们手又痒痒了”

王华生从后门走进来。

班里顿时又鸦雀无声。

青柠赶紧蹲下身,把寒假作业一本一本捡起来。

“看你们一个个的,真是过寒假过得连规矩都忘了”

王华生说着,转头看向青柠

“班长,丁弈辰,跟我走,其他人,安静上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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