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阮红妆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陆风。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就那么静静地趴着，一只手，还被自己紧紧地攥在手里。
阮红妆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就这么痴痴地看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直到陆风的睫毛动了动，她才如梦初醒般，慌忙松开了手。
“你醒了？”
陆风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嗯……”
阮红妆的脸有些发烫，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陆风看她气色确实恢复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我给你买了早餐，你先吃点东西，我回所里一趟，处理一下马志远的事。”
“他……他会怎么样？”
阮红妆咬着嘴唇，轻声问道。
“故意伤害，加上屡教不改，这次够他喝一壶的了。”
陆风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红妆姐，我建议你，尽快跟他办了离婚手续。”
阮红妆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
陆风回到所里，所长王建国一看到他，就拉着他到一边。
“马志远那小子，已经送进去了，这次没个一年半载，他别想出来。”
王建国拍了拍陆风的肩膀。
“你做得对，对这种家暴的杂碎，就不能手软！”
陆风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手机就响了。
是沈知微打来的。
“喂，大怪物，起床没？”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火爆。
“有事？”
“废话！你忘了昨天谁输了吗？本姑娘说到做到，今天请你们吃大餐！中午十二点，老地方，滨江公园门口见，不许迟到！”
说完，不等陆风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
陆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中午，陆风准时赴约。
唐子怡和沈知微已经到了。
今天的沈知微，穿了一条火红色的连衣裙，将她那火辣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本姑娘大出血，随便点！”
沈知微拍着胸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唐子怡在一旁小声建议道：“要不……咱们去吃火锅吧？”
“没创意！”
沈知微一摆手，直接否定了，“我知道一个地方，绝对是人间美味！保管你们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什么地方啊，被你说的这么神奇？”
唐子怡好奇地问道。
沈知微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老城区，有一家‘大力羊肉汤’！那家的羊肉汤，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还有他们家的肉包子，简直是一绝！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她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咽了口唾沫。
“我跟你们说，去晚了都抢不到！今天我请客，带你们去尝尝鲜！”
羊肉汤？肉包子？
老城区？
陆风听到这几个词，心里猛地一动。
那份法医报告上，关于“羊肉纤维”的线索，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会是巧合吗？
“怎么样？去不去？”
沈知微看着陆风，挑了挑眉。
“走吧。”
陆风点了点头，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三人打了辆车，直奔老城区。
车子在狭窄的街道里穿行，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口。
巷子深处，一块老旧的招牌上，写着“大力羊肉汤”五个字。
店面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生意异常火爆。
门口排着长长的队，店里面也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看到没！我就说生意好吧！”
沈知微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咱们得赶紧排队！”
三人排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终于有了位置。
店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挺着个啤酒肚，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憨厚。
他就是张大力。
“三位吃点什么？”
张大力拿着菜单，热情地问道。
“老板，三碗羊肉汤，再来一笼你们这的招牌肉包子！”
沈知微熟门熟路地点着单。
“好嘞！马上就来！”
张大力吆喝了一声，就去后厨忙活了。
很快，三碗热气腾腾、奶白色的羊肉汤，和一笼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就被端了上来。
那香味，确实霸道。
“快尝尝！快尝尝！”
沈知微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
“呜……好吃！太好吃了！”
她含糊不清地赞叹着。
唐子怡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随即眼睛也亮了。
“真的好好吃啊！”
两个女孩吃得不亦乐乎。
陆风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包子，鼻子微微动了动。
五倍的嗅觉，让他闻到了一股隐藏在浓郁肉香之下，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不是羊肉该有的味道。
那是一种……带着一丝腥甜的，腐败的气味。
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那个正在热情招待客人的，憨厚的店老板。
“陆风，你怎么不吃啊？”
唐子怡见陆风迟迟不动筷子，奇怪地问道。
“是不是不合胃口？你要是不喜欢吃羊肉，咱们换一家？”
“是啊，大帅哥，别客气啊，今天我买单。”
沈知微也停了下来，看着陆风。
“这包子真的绝了，你不尝尝，绝对后悔！”
陆风没有回答她们。
他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死死地锁定在不远处那个忙碌的身影上。
店老板张大力，似乎是感觉到了陆风的注视，下意识地回过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瞬。
张大力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转身招呼客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陆风的眼睛。
有问题！
这个老板，绝对有问题！
陆风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
他不敢再往下想。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看了一眼唐子怡和沈知微，两个女孩还毫无察觉地享受着“美食”。
他不能再让她们吃了！
陆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柜台后面，正在算账的张大力走去。
整个羊肉汤店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气氛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老板。”
陆风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进了张大力的耳朵里。
张大力抬起头，脸上再次挤出憨厚的笑容。
“哎，帅哥，有什么事吗？是汤不够还是包子不够？”
“都不是。”
陆风摇了摇头。
他从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警察。”
他将警官证在张大力面前亮了一下，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例行检查，麻烦你，带我去后厨看一下。”
“警察”两个字一出口，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张大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旁边，正在帮着收拾碗筷的老板娘，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
“警……警察同志，我们……我们这店开了十几年了，一直都是本分生意，卫生许可证、营业执照，全都有的，您……您要检查什么啊？”
张大力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的反应，更加印证了陆风的猜想，“我再说一遍，我要检查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