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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对痴男怨女,明明在哭,可宋以宁看着我的尸体却满是笑意。
换作以前,我肯定不相信这样一张单纯的脸会露出这么恶毒的表情。
但三个月前,程瑾把我送进精神病院那天,她来看我,依然一口一个听禾姐叫得欢,可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
她说:“听禾姐,其实瑾哥哥是骗你的,程家出事后,他不是孤身一人,他一直都住在我们家,和我在一起。”
“这些年,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要不是为了向你复仇,我们早就结婚了。”
“你霸占瑾哥哥三年,如今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是你活该。”
“瑾哥哥说了,精神病就该待在精神病院,免得你又出去害人。”
害人?
真可笑。
程瑾设计我爸妈车祸去世,还想抢我家产,我拔了他的刹车线有什么不对?
只可惜,他命大,虽然进了icu,差点落得终身残疾,可他还是活了下来。
每每想起我都无比后悔,我不应该让他活着下手术台的。
程瑾让人把我的尸体运去了火化场。
隔天就给我办了场盛大的葬礼。
葬礼上,他带着墨镜,似是悲伤过度。
面对记者的安慰,他一脸惋惜。
“听禾虽然精神有问题,可她是我的妻子,她死了我也很伤心,希望她在那边过得好。”
所有人都感叹他有情有义,差点被我害死,却不计前嫌的给我办葬礼。
却没人看见墨镜下,那双含笑的眼。
当晚,云市燃放了一整晚的烟花。
游轮上,正举办着一场肆无忌惮的宴会。
宴会的主人还穿着葬礼上那身黑西装,一手插兜,一手摇晃着酒杯,背对人群站在甲板上。
绚烂的烟花印在他的脸上,如鬼魅般瘆人。
一个人站在他身侧,和他同望着那片烟火。
“你当真要放一整晚?程瑾,她死了,你真的半点都不伤心?”
程瑾无声笑了笑,“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
“她差点弄死我。”
顾煜扭头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
“是你弄死她爸妈在先。”
总算有个明白人了。
我倚着栏杆,痴痴的望着海面。
明明葬礼都办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还留在人间,还绑定在了程瑾身边。
我试图远离他,却离不开三米。
正神游天外,却听到程瑾轻笑道:
“按这么说,那也该是她爸妈先害死我爸妈,我才弄死他们的。”
“顾煜,我报仇有什么不对?”
“她拔了我的刹车线,我只是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已经很仁慈了。”
“谁想到她会死?”
他语气重了几分,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顾煜摇了摇头,这种事,评不了对错。
“现在外面都传你深情,阮氏你也得到了,但,程瑾,你真的快乐吗?”
烟花没了,程瑾的脸隐没在阴暗里,看不清脸上神情。
顾煜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随后走向狂欢的人群。
我呼吸不自觉轻了下来,紧紧盯着程瑾的脸,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拽了一把。
虽然我们的结局就该是这样,不死不休。
可我也想知道,我死了,他真的快乐吗?
曾经的深情吐露,爱意缠绵,我是真的,那他呢?
我死了,他有没有一刻,为我伤心过。
半响,我听到一声极小的嗤笑。
“伤心?鬼才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