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墨汁,沿着窗棂缓缓漫进客厅。苏小漓指尖的纸蝶残片突然化作金粉,顺着她的指缝落在地板上,与散落的手机碎片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轻响。
林风看着她映在窗玻璃上的背影,黑色吊带裙的破洞处露出的皮肤泛着冷白,九条狐尾在阴影里轻轻摆动,尖端的红芒越来越亮。他突然想起书灵消散时,那些漫天飞舞的纸蝶也是这样的金色,只是此刻苏小漓身上的气息,却带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
“表哥,” 林小雅抱着摄像机从客房探出头,镜头还在微微发烫,“刚才系统提示…… 事务所声望升级了。” 她举着平板凑过来,屏幕上【邻里熟知】的金色字样闪得刺眼,下面还附着条新通知:【解锁委托权限:可接收半径三公里内的灵异委托】。
林风的注意力却被平板边缘闪过的红光吸引。那是摄像机的内存指示灯,正在疯狂闪烁 —— 显然刚才记录下的内容,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多。
苏小漓突然转过身,琥珀金瞳在暮色里亮得惊人。她走到茶几旁,指尖划过那些画废的符咒,突然轻笑出声:“看来沈青禾的谢礼,比想象中要贵重。” 狐尾尖卷起张还带着金光的辟邪符,“这丫头的执念消散时,把百年修为都渡给你了。”
林风这才感觉到丹田处的暖意。混沌血脉像是被温水浸泡,之前爆发后的虚弱感荡然无存,腕骨处的狐狸印记泛着淡淡的红光,与苏小漓腰侧的印记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
【叮!检测到宿主混沌血脉纯度提升至 15%!】
【苏小漓羁绊值 + 20!当前羁绊值:65】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吓得林小雅手一抖,平板差点摔在地上。“羁绊值是什么?” 少女的眼睛瞪得溜圆,突然凑近林风,压低声音,“表哥,你跟苏姐姐是不是……”
“小孩子别瞎猜。” 林风的耳尖瞬间发烫,慌忙去够平板,却被苏小漓抢先一步夺了过去。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调出事务所的声望详情,突然挑眉看向窗外:“有人来了。”
林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楼下的路灯刚亮起,昏黄的光晕里站着个穿校服的女生,手里紧紧攥着个布偶,正踮脚往事务所的方向张望。女生的校服裙沾着泥污,布偶的一只眼睛已经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棉絮,远远看去像团蠕动的黑影。
“新委托?” 林小雅的摄像机立刻对准窗外,镜头里女生的脸突然扭曲了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了把。
苏小漓却摇了摇头,狐尾尖的红芒突然暴涨:“不是委托。” 她抓起沙发上的红裙往身上套,黑色吊带裙的肩带滑落时,露出的锁骨处还沾着墨汁,与新换的红裙形成刺目的对比,“是‘煞’组织的信使。”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刚想抓起辟邪符,就被苏小漓按住手腕。她的掌心滚烫,妖力顺着狐狸印记往他身体里钻,带着种近乎焦灼的力量。
“别硬碰。”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红唇几乎擦过他的耳垂,“这丫头身上有尸蛊,碰了会被缠上。”
林风这才注意到女生的脖颈处,有个淡青色的印记正在缓缓移动,形状像条细小的蛇。那是尸蛊即将成熟的征兆,他在叔叔的旧记录里见过 —— 被种下这种蛊虫的人,会成为组织的傀儡,直到蛊虫破体而出的那天。
楼下的女生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二楼的窗户,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她举起手里的布偶,猛地扯掉另一只眼睛,露出里面卷着的纸条。
“她在给我们递消息。” 林小雅的声音带着颤抖,摄像机的镜头开始剧烈晃动,“要不要下去接?”
苏小漓突然笑了,转身从储物柜里翻出件黑色风衣套在红裙外面,拉链故意拉到胸口,露出的锁骨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不用。” 她的指尖在玻璃上轻轻一点,窗户外突然凝结出层薄冰,将女生的身影冻在里面,“这消息,我们不该接。”
林风看着冰镜里女生挣扎的身影,突然想起那张偷拍的照片。对方显然是故意用尸蛊信使试探,既想看看他们的实力,又想把麻烦引到事务所来。
“那怎么办?” 林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镜头里女生的脸已经开始发青,“她快不行了……”
“救不了。” 苏小漓的声音异常平静,狐尾在身后缓缓舒展开,“尸蛊入体超过三个时辰,神仙都难救。” 她突然抓住林风的手腕,将他往楼梯口拽,“我们从后门走,去会会这位‘信使’的主人。”
林风被她拽着穿过走廊,鼻尖萦绕着红裙上的檀香与风衣的冷香,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种奇异的安全感。他能感觉到苏小漓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显然 “煞” 组织的出现,让她比表现出来的要紧张得多。
后门的铁锈锁突然自己弹开,夜风卷着纸钱的味道灌进来,吹得苏小漓的红裙下摆轻轻扬起。林风这才发现巷子里站满了人,都是些面无表情的邻里,手里捧着白色的蜡烛,烛火在风里明明灭灭,映得他们的脸像纸人般惨白。
“他们被操控了。” 苏小漓的声音带着冷意,九条狐尾猛地展开,粉色火焰在巷口燃起道屏障,“是尸蛊的伴生术,能控制方圆百米内的活人。”
林风突然想起事务所升级的声望 ——【邻里熟知】。原来这所谓的声望提升,竟是对方早就设好的陷阱,用邻里的性命来逼迫他们就范。
“苏小漓!” 他的混沌血脉突然沸腾,腕骨处的狐狸印记爆发出金光,“让开!”
没等苏小漓反应,林风已经冲出火焰屏障。他抓起巷墙边的铁锹,灌注混沌血脉的力量,狠狠砸向最近的烛火。铁锹与地面碰撞的巨响里,被操控的邻居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里闪过丝清明。
“果然有效!” 林风的眼睛亮了,正想继续砸向其他蜡烛,却被道黑影缠住了脚踝。他低头看去,是那个穿校服的女生,不知何时竟从冰镜里挣脱出来,此刻正用头疯狂撞击他的小腿,布偶里的纸条掉在地上,被风吹到苏小漓脚边。
苏小漓弯腰捡起纸条,瞳孔猛地一缩。上面用鲜血写着行字:“想知道你爹娘的下落,就单独来西郊废弃印刷厂。” 字迹扭曲如蛇,末尾还画着个狐狸头,与她尾尖的红芒一模一样。
“放开他!” 苏小漓的声音突然拔高,粉色火焰如潮水般涌向女生,却在触及她身体的瞬间突然熄灭。尸蛊在女生体内疯狂蠕动,她的皮肤下凸起条条青色的血管,像有无数条小蛇在游走。
林风趁机甩开女生的纠缠,却发现她的脖颈处,那个淡青色的印记已经变成了黑色,形状也从蛇变成了狐狸头 —— 显然这尸蛊是专门针对苏小漓的。
“走!” 苏小漓突然拽住他往巷子深处跑,红裙在人群中穿梭,像道燃烧的闪电,“别管这些人,他们的魂魄被锁在蜡烛里,砸不完的!”
林风被她拽着冲进废弃的仓库,铁锈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苏小漓反手关上铁门,九条狐尾在黑暗中展开,粉色光芒照亮仓库中央的铁架台 —— 上面绑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是之前失踪的教务处主任,此刻他的胸口插着把桃木剑,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是他给书灵下的咒。” 苏小漓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狐尾尖卷住桃木剑拔了出来,“用活人精血喂养书灵,难怪沈青禾的执念会那么重。”
林风看着主任胸口的伤口,突然发现那里的皮肤也有淡淡的狐狸印记。这显然是 “煞” 组织故意留下的,想用这种方式激怒苏小漓。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林小雅抱着摄像机跟进来,镜头抖得厉害,“为什么总是针对苏姐姐?”
苏小漓没有回答。她走到铁架台旁,指尖轻轻划过主任的脸颊,突然轻笑出声:“看来他们对你的身世,知道得比我还清楚。” 她转身看向林风,琥珀金瞳里闪过丝复杂的光芒,“林风,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着她在粉色光芒中明明灭灭的脸,突然想起那张偷拍的照片,想起纸条上 “你爹娘的下落”,突然觉得那些被刻意隐瞒的过往,或许比想象中要沉重得多。
“不想。” 他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坚定,“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苏小漓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笑了,笑得像只卸下防备的狐狸。她走到林风面前,突然踮起脚尖,红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带着檀香与血腥气的甜:“笨蛋。”
林风的耳尖瞬间发烫,刚想伸手抱住她,仓库的铁门突然被撞开。夜风卷着纸钱涌进来,吹得苏小漓的红裙猎猎作响,九条狐尾在她身后绷紧,尖端的红芒亮得惊人。
阴影里走出个穿黑袍的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把玩着个黑色的手机,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苏小漓在沙发上熟睡的照片。“看来我们的小狐狸,找到新主人了。” 面具下传出沙哑的笑声,“可惜啊,很快就要变成丧家犬了。”
苏小漓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狐尾上的粉色火焰疯狂跳动:“是你拍的照片。”
“不止哦。” 黑袍人晃了晃手机,屏幕突然切换成段视频 —— 画面里是间燃烧的木屋,年幼的苏小漓被绑在柱子上,九条狐尾还没长齐,哭得满脸是泪,“想起来了吗?十年前那场大火,可是我亲手放的呢。”
林风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看着苏小漓瞬间惨白的脸,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恐惧与愤怒,混沌血脉突然爆发!腕骨处的狐狸印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与苏小漓的妖力交织在一起,在仓库中央形成个旋转的漩涡。
“闭嘴!” 他抓起地上的桃木剑,灌注全部力量掷了过去。
黑袍人轻笑着侧身躲开,桃木剑钉在铁架台上,发出刺耳的嗡鸣。“别急啊。” 他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一点,屏幕突然黑了下去,“想知道更多秘密,就带着这只小狐狸来印刷厂。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
话音未落,黑袍人已经化作黑烟消失在仓库门口,只留下张飘落的纸条,上面画着西郊印刷厂的地图,用红笔圈出个显眼的位置。
苏小漓突然跌坐在地,红裙下摆沾满灰尘,九条狐尾无力地垂着,尖端的红芒几乎熄灭。她看着那张地图,身体抖得像筛糠,嘴里喃喃着:“火…… 又是火……”
“苏小漓!” 林风赶紧蹲下身抱住她,发现她的身体烫得惊人,像是在发高热。黑色风衣滑落时,露出的肩膀上赫然有道疤痕,形状像团燃烧的火焰 —— 显然视频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小雅抱着摄像机站在一旁,镜头无意识地记录着这幕。她看着苏小漓蜷缩在林风怀里发抖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总是从容淡定的狐妖,其实也只是个害怕火焰的小姑娘。
仓库外传来邻居们清醒后的惊呼,事务所的声望提示还在疯狂闪烁,【邻里熟知】的金色字样此刻看来却无比讽刺。林风轻轻抚摸着苏小漓颤抖的后背,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声望、权限,在她此刻的恐惧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别怕。”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狐狸印记,“有我在,再也没人能伤害你。”
苏小漓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脸。她突然抓住林风的衣领,用力将他拽向自己,红唇狠狠撞在他的唇角,带着泪水的咸涩与绝望的炽热。
“林风,” 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唇角,“如果我真的是只灾星呢?如果靠近我的人都会倒霉呢?”
林风没有回答,只是反手将她抱得更紧。他能感觉到苏小漓的狐尾轻轻缠绕上他的腰,带着种近乎求饶的依赖。仓库外的月光透过铁窗照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像谁散落的眼泪。
林小雅悄悄关掉摄像机,抱着平板退到仓库角落。她看着屏幕上【邻里熟知】的字样,突然觉得这所谓的声望,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场针对苏小漓的阴谋。而那张指向西郊印刷厂的地图,更像是张精心设计的邀请函,等着他们踏入早已布好的陷阱。
苏小漓的吻渐渐变得温柔,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的指尖在林风的胸口轻轻画着狐狸印记,妖力顺着相触的肌肤往他身体里钻,像是在缔结某种更深层的契约。
林风的混沌血脉在她的吻里沸腾,腕骨处的狐狸印记与她唇上的温度产生共鸣,发出耀眼的金光。他知道,从这个吻开始,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不仅仅是契约那么简单。
而仓库外的夜色里,黑袍人站在路灯的阴影里,看着手机屏幕上实时传输的画面,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他轻轻抚摸着屏幕上苏小漓的脸,指尖划过她缠绕在林风腰间的狐尾,突然低声呢喃:“我的小狐狸,终于要回家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条新消息,发件人是串乱码,内容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火准备好了。”
黑袍人删掉消息,转身融入夜色。西郊印刷厂的方向,隐约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与事务所方向响起的救护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种令人不安的交响曲。
仓库里,苏小漓的吻还在继续。林风抱着她,感受着怀里逐渐安定的颤抖,突然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陷阱,多少火焰,只要能和她一起面对,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只是他没看到,苏小漓藏在他背后的手,正紧紧攥着那张地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滴在红裙上,像朵即将绽放的曼珠沙华。
夜色越来越深,仓库里的粉色光芒渐渐与月光交融,在地板上投下道纠缠的影子,像个永远解不开的结。林风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必须去赴那个关于火焰与秘密的邀约,而这场围绕着苏小漓身世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摄像机的红灯突然闪烁了下,将这个吻的余温,悄悄记录进发烫的内存卡里。林小雅看着屏幕上逐渐模糊的画面,突然觉得这场 “社会实践”,远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而她镜头里记录下的,或许不仅仅是灵异事件,还有两个灵魂在黑暗中相互救赎的痕迹。
月光透过铁窗照在地图上,“西郊印刷厂” 的字样被苏小漓的血珠浸染,渐渐变成刺目的红色,像个等待被吞噬的深渊。林风轻轻抚摸着苏小漓的长发,突然在她耳边低语:“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苏小漓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狐尾收得更紧了。
夜色,还很长。但属于他们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而那个关于火焰与狐狸的秘密,即将在西郊印刷厂的火光里,揭开最残酷的一角。